文/ 石天元，的士佬 and bo票亦bo野

编/ 赵一昉

编者语：

1）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因不作为使得人类受到伤害；

2）除非违背第一法则，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

3）在不违背第一及第二法则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

这是科幻小说大师阿西莫夫著名的“机器人三定律”，而HBO最新神剧《西部世界》彻头彻尾地打破了这三条准则。机器人开始觉醒，不服从命令，并且伤害人类。

《纽威评论》找到了三位此剧的忠实观众，让他们从自己的角度谈谈看完第一季后的感想。

（阿诺德 vs 福特）上帝的路线之争：召唤式上帝 vs 甩手式上帝

此段作者/ 石天元

记得大一那年修了一年的哲学基础课，本来是带着早已看穿世界的高中政治学的那些唯物论辩证法去睥睨西方落后价值观，却最后在自由意志、二元论、图灵测试、上帝是否存在这些问题上留连痴迷，以致于回想起那段时光遗憾自己天真愚蠢，检讨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哲学。

西部世界的剧情与其说是看机器人的爱恨情仇，倒不如说是在复习那年的大一哲学课。从图灵测试到追寻造物，从怀疑世界到怀疑自己，从机械重复到自由意志。西方哲学的发展结合着科学的发展，这部包裹着科幻外壳的大制作其实也是哲学片。一直到最后一集，才把自由意志这个迷宫的中心解开，机器人在通过追寻造物主找到自己，一如人类通过找寻上帝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阿诺德与福特的区别，就是阿诺德相信人为可以激发机器人的自由意志，而福特相信自由意志必须通过机器人不借助外力的自我找寻。否则人类永远如上帝般是机器人大脑里的那个声音，而机器人永远也无法真正的独立觉醒。所以多美丽第一次是无意杀人，第二次则是觉醒杀人。

这部电视剧的哲学层次已经超越了“我思故我在”的关于being的讨论，而有了康德超越善恶的choice和will的意味。就像梅芙本来被编程去往火车的终点站，而她选择了下车，去找她的女儿。

What we do here, it’s complicated.

机器人vs人类：霍布斯主义公园

此段作者/ 的士佬

人类拍的戏，讲的终究是人类。若真有上帝，我们或许也只是祂的缩影。这场机器人与人的“互动”之中，我看到的却是人类社会建立的过程。

此剧的创作人应该受到了政治哲学家霍布斯那部经典《利维坦》影响，把公园打造成了一个“半自然状态”。一边人类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挥欲望，无拘无束。另一边的机器人则受限于程序设置的掌控，照剧本演出。在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被约束的大框架下，公园里最根本的活动就是fuck（甚至是rape） and kill。这是创作人对于人性的基本认知，那就是人性的原始点是欲望，而所谓的善恶准则只能建立在“欲望平衡”的基础之上。

公园当然达不到欲望的平衡，因为机器人不会fight back。这也是公园存在的意义，人类终于不需要受到社会，法律，道德的约束，找到“自由” －而这个自由对许多普通客人来说就是性爱与杀掠。这种人类对于机器人的蹂躏，人类历史上也常发生。战争打赢了，一方就开始屠城，淫掠。只不过那些历史上存在过没有能力反抗的部落，城邦与国家的人们不是机器人。无法送回工厂，重新充电再次出现供胜利者发泄。

第一集尾处，机器人终于觉醒了。这也是建立次序的开始。只不过建立次序的之前，会经历一番人类与机器人之间的back and forth的战争。死伤不会少，而这次人类的妇女也会被奸淫。这就是欲望与欲望之间开始达成平衡的过程－应该会在第二季中慢慢看到。但要记住，这种平衡不太可能是绝对平衡。历史上殖民者与被殖民者之间也是一种平衡，而在这样的平衡中会建立一个不那么公平的次序。

用Dolores的话做启示吧～

“You will lie with the rest of your kind in the dirt. Your dreams forgotten, your horrors effaced. Your bones will turn to sand. And upon that sand… a new god will walk”.

The Maze 关乎人类的本质：我们如何站在生物链顶端？

此段作者/ bo票亦bo野

黑衣人（Wiliam）真的不该再寻找什么迷宫，因为迷宫是留给机器人的。

我自己加入了不少讨论西部世界的脸书群租，不少朋友在争论maze到底是啥。大概分为两派，一些人认为迷宫是个地方，另一些人认为迷宫是种精神状态。我当时倒没太多自己的想法，最后大结局证明了“精神状态派”是对的。所谓的迷宫就是开始拥有自主意识，开始觉醒。而机器人在剧里满满崛起的过程令我想到了去年看过的那本以色列学者哈拉瑞所著的《人类简史》。

里面讲到一段远古时期有几种人类，智人只不过是其中一种，比起其他动物并没有产生出可以主导他者的力量。只不过后来，somehow,我们学会了运用火，学会了长段式的对话，学会了描述想象中及抽象性的事物，并且拥有了不一样的记忆能力。正因为以上这些能力和生理特质，智人得以形成超强的协同能力，建构出复杂的组织结构形成社会。从而有能力爬到生物链的顶端。

第一集最后一集的名称叫做The Bicameral Mind。孤陋寡闻的自己特地搜索了一下，原来是借用心理学家Julian Jaynes在七十年代提出一个比较争议性的概念。这个概念里曾经人类的意识为“两院制” －大脑的一部分负责“说话”，另一部分负责“服从”。这个时期（三千年之前）的人类，人类还没有现在的能力去认知到自己的意识。人类无法自主认知到自己的思维及分析，而是“听从”大脑里无意识的“声音”：one would not be at all conscious of one’s own thought processes per se. 根据这个理论，神这个概念在人类生活中长期扮演重要角色也是源于此。

所以本剧最后的机器人的觉醒就相当于当初智人从哈拉维书中远古人觉醒成现代智人的过程，也相当于Julian Jaynes概念里从只能听到“神的声音”的古人转变成可以自主认知意识的新人的过程。所以第二季，应该可以期待新的“超强物种”挑战人类的戏码了。

只是整部剧有一个小细节我一直想了很久，就是福特说过的那一句，“当年尼安德塔人（另一种人类）怎么灭绝的？被我们智人吃掉了“。或许除了能力，天赋之外，人类的一种精神意志才是我们成为万物主宰的原因吧－对于破坏，伤害他者的无限追求。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