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赵一昉
最近香港立法会就职宣誓风波闹的沸沸扬扬。其实每次立法会新届议员就职时，激进泛民派都会在誓词和宣读方式上做些花样。只是这次本土派崛起后，两位“青年新政”的新丁居然直接用英文把中华人民共和国读成了“支那”人民共和国实在是事先难以预料的。不光是传统建制派感到震怒，不少泛民派人士及支持者都看不下去撰文批评。而笔者从这个事件看到却是整个华人世界许多泛“民运”人士往往会掉入的误区又一次的体现：这些人一口一个追求民主，最后往往专注于散播仇恨。
“你们为什么反对中国”？
“因为它不民主”。
不论香港本土派，台独人士还是海外民运，似乎都会给我们同样一个答案：“万恶”的中国就在于不民主，所以要反对它。言下之意，中国代表的是不民主，不文明。而自己追求的是一个真民主且高度文明的社会。自己反对中国的立基点就在于自己在“价值”上更为优越，因为追求的是更加文明的制度。香港本土派追求“本土”本身没有问题。而其中不少人士甚至追求港独。人各有志，也没什么可以“道德批判”的。只是本土派运动的核心逻辑照理是“因为追求民主，所以要求自决”。或者至少是“民主”与“民族”两条线是并行的。（笔者注意到了港大那场本土派之间的路线辩论，就算“民族”自决派，似乎也没有说过“民主价值”不是他们追求的核心价值。）所以评断本土派的表现笔者就以一根尺作为依据 － 那就是他们有无身体力行自己所宣称的“民主价值”。
自中港矛盾近年彻底爆发以来，“中国”一直一种近乎于蒙古帝国式的野蛮形象出现在至少一个面向的香港舆论之中。大陆人随街尿尿，抢光奶粉，教授辱骂香港人是狗。而我们看到部分“痛恨野蛮人“的所谓民主斗士，热血本土媒体，回应的方式似乎不是展现自己的高度，而是以同样野蛮，不文明的方式去做回应。最显著的例子就是《苹果日报》带头把大陆人喊为“蝗虫”。请问“蝗虫论”与“香港人是狗论”，本质上不就是一体两面吗？除了立场不同，格局与层次是完全一致的。这样的状况不只香港有，海外民运界也有。口口声声反“某某”，而自己的宣传风格比“某某”还“某某”。北京都不再用的宣传语调，却还在被部分民运媒体天天“大字报式”地呈现。
回到事件本身，梁頌恒与游蕙禎把誓词内容改为“支那”有两个层次的问题。第一个层次就在于走议会路线的抗争，首先要尊重当下的基本法对于誓词的要求。进到立法会后自己有任何主张那是另外一回事。这个程序若不尊重，何必走议会路线呢？永远在街头搞革命不就是了吗？第二个层次的问题便是“支那”一词的歧视性。谁都知道在今天的语境下，“支那”是什么意思。事件发生后，一个用“口音”，一个用该词的“过去含义”去为自己狡辩实在是格调太低。就算是年轻人，也是香港一个新兴政治势力的代表，如此表现，情何以堪？而本土派理论建构者陈云对他们的批评更为诡谲？他的主要意思是何必得罪所有大陆人。似乎用言语歧视的问题，只是个策略问题而非原则问题。
真的只是策略问题吗？请问两位年轻议员的那一句“支那”展现的是怎么样的民主素养？一群没有民主素养的人追求的民主，还是民主吗？如果民主只是玩族群政治的工具，那便是假民主。民主制度的运转，涉及到民众和政治人物都要认同一些最基本的价值。那么民主制度的运转需要怎样的价值做支撑？似乎很多民运人士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民主不只是一人一票、多数掌权，更是一种生活方式与准则。而一个真正懂得民主的人，一些事情会是底线，而她或他亦清楚有一些言语是破坏民主的。类似“支那”这样的词汇是绝绝对对不允许出现的。因为在一个高度民主的社会，反歧视是没有条件的。你可以讨厌普京的政权，但不可以羞辱俄罗斯这个民族。你可以不喜欢川普旋风，但不能给整个美国南方白人都贴上白痴的标签。这就是民主的底线，尊重任何个体及民族的基本存在，就算你想脱离这个民族，或者讨厌该民族国家内的政权。
总之，马丁路德金是不可能靠打着“歧视白人”的旗帜而争取到民权的。
或许有人要与笔者计较政治学上“民主”的具体定义。诚然，民主，自由，平等一系列概念都可以有所区分。而本文所论之“民主”是泛指一个现代高度民主社会内基本的价值理念。若少数服从多数就是民主，希特勒也的确是以“制度性”民主的方式上位的。只是这样“民主”的纳粹，最后实践了暴政。若有那么一天，香港真的独立了，普选了，而“港式民主”是可以自由地歧视大陆人，一口一个“蝗虫”，甚至可以政策性打压“敌人”，请问这样的民主不正是种“多数人的暴政”吗？
所以本土派需要讲清楚的不光光是香港到底应该是什么地位，同时要跟公众说清楚你们到底懂不懂民主？是否真正追求民主？民主到底是你们的“目标与理想”还是“手段与口号”。如果暴政更能帮助香港独立，你们是否便拥抱暴政呢？
最后的最后，你们与你们眼中的敌人，本质区别又在哪里呢？
＊＊＊以下是注脚＊＊＊
自决派港大论坛辩论：民主 vs 民族。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61018-hongkong-hkforum/
民主的原则：何为民主
https://www.ait.org.tw/infousa/zhtw/PUBS/PrinciplesDemocracy/what.htm
陈云：“支那论”的严重性大家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