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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谈到西方左翼的困境,在节目尾声我们提到了英国前首相布莱尔。左翼政党的那些老问题,也曾给布莱尔带来严峻挑战,而他最终改造了自己的政党,并取得了历史性的三连任。可是,为什么今天的左翼政党又不愿提及布莱尔的遗产呢?
***关于这期节目的一些小备注***
1997年大选期间的布莱尔
布莱尔崛起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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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是中产阶级出身,在正式当选议员之前是一个成功的律师。他有学识,但绝非左翼圈中常见的学院内的理论派。他也不是参加大学中工党小组,走学生政治的道路上升的。身为中产阶级的他,很清楚许多中产阶级不愿投给工党的理由。因此,他对工党内部那种空谈主义,实质是向基本盘取暖的论调具有很强的免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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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在1994年当选工党党领。正如撒切尔夫人以小店老板之女的身份当选保守党党领,摘掉保守党贵族、精英的帽子一样,布莱尔作为成功的律师当选工党党领,也是改变了工党原有的形象,本身就标志着新时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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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工党已经在野15年了,布莱尔决心要改变这个状况:“我爱本党的一切传统,只有一样除外,那就是败选的传统。”他要改造工党,扫除那些阻碍胜选的教条主义思维模式。
布莱尔路线(“新工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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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拥有优秀的演说才能和人格魅力,他的团队吸收了一大批中产阶级的新支持者,一群经济上并不匮乏,但相信左翼追求平等之价值的白领阶层。这与工党原先的核心支持者背景大不相同。利用这批新党员的力量,他们开始改变党内原有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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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对工党的改造,最有代表性的措施就是修改党纲第四条:
“新版第四条以较为冗长的方式申明:「大家携手努力,成果就会比单打独斗来得大,能为每一个人创造出可以实现自己真正潜能的途径,并且在为大家所创造出来的社会里,权力、财富和机会是握在多数人而不是少数人的手里;所享受的权利反映了所应肩负的义务;大家秉持团结、容忍和尊严的态度,自由无束地共同生活。」此段冠冕堂皇的文字是在一九九五年发表,所叙述的是高度概括性的抽象观念。而之前在一九一八年时,党章则明确地说明公有制是社会主义的目标。有论者就正确地将此两者加以对比。然而布莱尔所传达信息的重点,是以广泛地唤起价值观,而不是教条式地对政策有所承诺。(克拉克《治国力和选举力:揭开英国政治领袖在不同时代崛起的秘密》,p.372-373)
布莱尔明白,进步主义价值与进步主义政策不能划等号。绝不能将坚持某项政策当做进步主义价值的实现(这也是左翼政党许多内部纷争的原因之一),因为政策要按时势经常调整。用好的语言宣传价值观,唤醒选民的想象力才是胜选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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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认识到选民实际理念的多样性,包括所谓左倾的选民在内,他们的政治立场往往是不成系统的,例如有选民在社会福利政策方面是与工党一致主张帮助弱势的,但在打击犯罪方面却主张强硬,与保守党接近。问题在于,左翼许多的政治语言实际上过于概括了。举例来说,“工人阶级”事实上是非常复杂的——蓝领与技术工人,工会领袖与普通工人等等。因此,左翼政党的政纲,不应该是追求理论层面的前后一致,而是应该追求尽可能覆盖到不同背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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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认为政策的宣传和政策的内容一样重要,他也非常看重媒体形象(在当选党领之后,他一反惯例,参与电视的谈话类节目)。他的口才极佳,每次的发言稿都是经过团队精心润色而成,他对反对党的批评,总是能在媒体上迅速做出回应。他深知绝大多数的民众并不紧追政治新闻。与普通选民交流时,不能使用左翼政党内部常见的教条性言辞。政党也要多利用民调工具,不断了解民意的变化,及时调整政策或宣传的口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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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坚定的相信中间路线,不光因为站在中间能争取到最大的民意而已。他深信中间路线所带来的温和政治文化,避免意识形态的两极分化,这对政治的运转也是最好的。
结语
布莱尔与布朗联手创造了“新工党”,然而布朗的“瑜亮情结”严重影响了布莱尔的施政
布莱尔政治遗产,受到两方面的影响。虽然布莱尔在选战中连战连捷,但布莱尔却面临党内第二号人物布朗的挑战,这严重影响到他后期的施政。布莱尔想要彻底改造工党,力主提拔中产背景的新人。然而,左翼教条主义者并没有消失,他们依然在党的机器中发挥影响,这批人悄悄的团结在布朗的周围。布莱尔想提拔的人,大多还是被左派借着工会和校园中的力量所压制。最后,布朗策略性的借着左派的力量,最终逼退了布莱尔。当布朗夺取权力之后,想回到正版的布莱尔路线时,他无法满足自己之前提拔的传统左派的要求。一个不团结的工党最后败在了卡梅伦手上。新工党路线夭折了。
另外一个重要因素,自然是由于布莱尔支持伊拉克战争的错误决定,使他声名扫地,这项错误盖过了他任期内的许多成就(包括北爱尔兰的和平进程、教育投入的改善等等)。就在不久之前的工党党领选举中,当有些新工党路线的支持者阐述立场时,科尔宾的粉丝就在台下大喊:“伊拉克!”
不过,很多政治人物不再使用“布莱尔路线”这个词,但布莱尔的思路仍然被许多政党(甚至包括英国的保守党)接纳。
***延伸阅读***
Chariots of Fire: Tony Blair’s Legacy
https://www.themonthly.com.au/tony-blair-s-legacy-chariots-fire-lindsay-tanner-3183